「杜耳運動」和中藥治療

我自小兒三歲多起，就辭去了全職的中學教席，專心的在家照顧兒女。我陪兒子大量閱讀，但發覺無論我怎樣努力的教他，和他讀了一本書十遍，但他一點也不入腦，書內的很多字還是不認得。到了小一，他不能好好抄手冊，每天單是應付功課已是筋疲力竭，無論是中、英文默書，對他來說也是災難……在那段期間，我曾要求他的班主任寫信轉介兒子到政府接受讀寫困難的評估，但她認為兒子不可能是讀寫障礙，她還說：「你的兒子那麼聰明，寫的字又可以好整齊，不會左右反轉，怎可能會是讀寫困難呢？他大一點自然會好起來的！」就這樣，她拒絕了我的要求。

那時我可以做甚麼呢？就是「見步行步」，找些關於讀寫困難的書，看看有何方法教孩子，幫他吸收知識。

但大半年下來，情況一直沒絲毫改善，在他升讀二年級時，學習壓力更大。他天天埋首於功課堆中至夜深！我終於在朋友的介紹下，在一所「兒童發展中心」，請專業心理學家為兒子作了學習困難的評估。他被診斷為有讀寫困難。結果出了後，我和他再參加了一些針對讀寫困難的治療，但成效也是不大，因為他轉眼就把學會了的東西全忘記了！


我們把他的讀寫困難報告交給了當時他所就讀的私小校長，他竟沒接見我們，只派輔導主任和社工見我們。想不到他們只告訴我們，政府沒有給他們任何的資源去幫助這類學生，還建議我們替兒子轉讀國際學校，因那裡才有資源去處理他的需要！


就在那時另一朋友告訴了我杜耳運動，我們詳細了解了這計劃後，覺得既是運動，又不用吃藥，便讓孩子參加了計劃。

我們也積極替兒子安排轉校。幸好我兒子的說話和表達能力很好，英語的聽、講的能力也不俗，人也樂觀有自信，所以能考入一所辦學認真的國際學校，但因他的讀寫能力欠佳，所以要他重讀二年級。

因為他轉了校，沈浸在大量接觸英語的環境 (他的學校沒有中文課，也因為校內有不同國籍的人，所以也不容許小朋友在校內私下以廣東話交談) 由於這校較少功課，所以每天放學後做完杜耳練習後，便和他大量閱讀英文書，那陣子差不多天天跟他讀一本70頁厚的英文故事書
，漸漸我發覺他的英語能力進步得極快。最讓我欣喜的，是他每星期也要默二十個英文生字，但他記性竟然好了許多，很快就懂得串字，讀書時跳行跳字的情況改善了，我們想可能是杜耳計劃幫到他。

也就在他功課上越見進步的同時，學校的校長卻告訴我們，兒子極可能患有ADHD，還轉介我們去做ADHD評估！因為兒子上課時常常遊魂，極不專心，不能完成堂課，嚴重的影響了學習進度，與同學的相處也有困難。駐校的心理學家用盡了「行為治療」法幫助他，試過個別接見輔導或小組治療，甚至試過用停課 (class suspension) 的方法，但兒子的情況還是毫無改善！

我們覺得很震驚，因為一直以來他在本地小學就讀時的操行也不錯，從不覺得他有多動的行為 (我那時對ADHD一點認識也沒有，更被中文譯名「過度活躍」誤導)，為何轉了校後才出問題呢？

我後來才恍然大悟，原來國際學校因為每班人數少 (只有二十人)，而且要做大量堂課，孩子一分心就沒可能跟上進度，立即被老師發現了！反之，在本地學校，每班人數多，只要好好安坐，不攪事，明天有功課交 (其實不少都是要我教他，他才會做的！) 默書、測考及格 (其實是阿媽重頭到尾再教他一遍的！) 便不會被發現有專注力的困難了！

於是學校介紹一個和他們合作的外藉心理學家，和他作了ADHD的評估 (這評估是以全英文進行的，他會進入班房觀察他上課的情況，然後再做智力和讀寫的測驗) 。結果發現他不可能有讀寫障礙，因他的閱讀能力是比同齡的兒童高了一級！我覺得很驚訝，因為他剛入學時曾做過一個英語閱讀能力評估，結果是比同齡的孩子落後了一年半 (one and a half year below)，所以要重讀二年級，但半年後竟是比同齡的兒童高了一級 (one year above)！那即是說，他在半年內進步了「二級半」！與此同時，心理學家也確診他是有ADHD學習困難！

為甚麼前後只是大半年，兩次評估的結果竟是有那麼大的差別？！

我有以下的推想：

他本來就有ADHD，但因他的症狀過動症狀不太明顯，所以本地小學的老師沒發現。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，因為他從幼稚園開始就常被老師評為：「學未專心」了，我們還以為很多小孩子也是這樣 (包括小時候的我自己)，只要老師沒特別投訴就行了。

但又怎樣解釋他的閱讀困難問題呢？


可能性有三：

1. 之前他在「兒童發展中心」所做的評估的結果是不準確的，他跟本沒有讀寫障礙！

或

2. 他有的是中文讀寫障礙，所以用英文來進行評量時，障礙就不存在了。

或

3. 他以前確有讀寫障礙，但因為做了杜耳運動，所以讀寫障礙的症狀消失了！


外藉的心理學家認為是「1」：他之前做的評估是錯的。他還補充，他和很多正統訓練的心理學家，也認為杜耳計劃缺乏充足而嚴謹的科學基礙，而且他認識不少參加了杜耳計劃的ADHD患者，症狀也沒有顯著改善，還叫我別再花時間做杜耳練習，因為只會白費心機。

但作為孩子的媽媽，我覺得第「3」個可能性機會最大！因為兒子自小是我由我一手帶的，深知他以往串英文生字是怎樣不入腦，一個字「would」字，可以串兩天也串不熟！以往讀書，無論是中英文，也會跳行跳字，八歲了，還要逐行指著來讀，「d」和「b」還是攪不清……這不是讀寫困難是甚麼？

雖然，不能否認他在轉校後由於語境的轉變，促成他的英文程度突飛猛進，但我也深信是杜耳練習幫了他一大把！

之後，我們被心理學家轉介到兒童精神科醫生處，開始接受藥物治療。雖然知道服藥會有副作用，還是讓兒子試試。服藥約兩星期後，兒子在各方面的學習問題立即得到改善，在學期結束時還得了學業進步獎 (the most improved student)。

由於我相信杜耳計劃能幫助孩子克服讀寫困難，我們便在服藥的同時，繼網做杜耳運動了。由於有藥物幫助，兒子能更集中地完成運動，能加快完成杜耳練習。杜耳運動持續的做了兩年，可惜的是，他的ADHD症狀真的如外藉心理學家所言，沒有明顯改善，他還得繼續靠藥物治療。

由於服藥後孩子的胃口變差了，有時會出現難以入睡的副作用，人也消瘦了，所以醫生建議我們給兒子服用高EPA 的 Omega-3，以補充營養和幫助他入睡。我們先後試了兩個醫生介紹的牌子，都是EPA 成份較DHA 高的，現在仍在吃，但已轉為吃純 EPA + omega 6 的魚油，因為最新的醫學研究指出，是EPA 而不是DHA 能幫助ADHD及腦神經方面(如depression) 的問題。我們也發現，兒子在服用EPA omega-3 數個月後，人的情緒穩定了，專注力也得到改善，特別是在放假停藥時，改善的情況更為明顯。

數月前，我因身體有點小毛病，經朋友介紹我去看中醫調理身體。這名醫師是個很有經驗的老中醫教授，在多間大學任教中醫課程，特別精於飲食及營養學，也是中醫醫藥管理委院會的委員。在一次很遇然的情況下，他看到我兒子，覺得他的臉色不太好，細問之下，我告訴他我兒子要服藥的事。他竟告訴我他有不少治療「小兒多動症」的經驗，並說可以中藥治療兒子，免服西藥。就在這樣「誤打誤撞」的情況下，展開了兒子的中醫治療！

醫師首先是要求我們改變飲食的習慣，如一定要吃有營養的早、午、晚三餐：要吃米飯、粥、麥麵等，但不能吃街買的麵包 (因有太多人工添加物，營養價值低、吃後會脹胃，影響消化和吸收)，一般的即食或快熟麥片也不行 (因為精製過，營養價值流失，對體質虛寒者更不宜吃)！

他徹底改變了我們一家的飲食觀念和習慣，最讓我驚訝的是，我們一向吃糙米紅米飯，自以為比白米更好更有營養，怎知他說紅米、糙米等因為是硬米，不宜做飯，只宜煲粥，否則不但不能吸收到營養，也難消化，甚至比吃白米飯更差............現在我們儘量在家烹調食物，多吃不用種類的米粥、多喝杞子水、新鮮蔬果從來不缺。兒子上學也是帶午飯的。至於冷飲、炸物、精煉的甜食、汽水等，我們早在看中醫前就知道對身體不好，早已介掉了。

醫師治療ADHD或其他疾病的醫理其實很簡單，就是從改善飲食、運動、睡眠入手。他開給兒子的藥方，次次不同，都是從調理他的五藏入手的，以求達至陰陽平衡及安神強心的效果。每次診症後，他會給我們開藥方，然後他的助手會替我們執藥，回家要自行煲藥。

就在兒子吃了數星期中藥後，他就要我們減西藥的份量。我們與精神科醫生商量後，也通知了學校，兒子開始在今年聖誕假後減藥，由36mg Concerta 減至 27 mg Concerta，然後在農曆年假後至今天，已完全停了服精神科藥物。由開始吃中藥至今天，歷時四個多月，每星期覆診一次。上次覆診時，醫師說兒子的脈象很平和，應該服完今次藥，孩子就連中藥也可以停服了！

* 以上文章亦由本人於09-4-9在Baby Kingdom (親子王國) 的特殊教育討論區內發表